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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

01/12

18:24

来源:

自治区司法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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遗产


真正需要保存和铭记的,不仅仅是物质、回忆,更是深刻的爱......

魏晓刚,一名市司法局刚入职的年轻干部。和其他刚加入公务员队伍的年轻人一样,对自己的未来时而迷茫、时而又充满希望,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够像单位里各位前辈那样,在工作中独当一面,快速成长起来。他也算是个有想法的人,一直认为:学习就在身边,少说多听多想多做一定没坏处,年轻人么,就得多经历,多锻炼。

根据上级要求,每名在职干部都必须参与和人民群众“结亲互助”活动,就是要对口联系一名群众进行“结对子”,平时给他们进行政策宣传、有困难有问题的话群众可以向自己的结对干部反映,说白了就是找了一个“亲戚”。

魏晓刚这刚入职,市司法局按照要求就给他“安排”了一个“亲戚”。科长让他下午就抽空去一趟,认认人、认认门。

魏晓刚是个明白人,科长刚走,他就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,“张姐,我想问一下,开展这个‘结亲互助’活动,一般流程是什么啊?”

张姐对这个小伙子印象也不错。“小魏,不用担心啦,这个说简单也简单,走亲戚应该会吧,呵呵......”张思婷笑着说。

“张姐,走亲戚我知道,但是这个情况我第一次遇到,该怎么办?”魏晓刚还是一脸疑惑。

“哎呀,小魏,下午你打个电话给你‘亲戚’,约个时间去他家里坐坐呗。一是了解了解他的基本情况,二是问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解决的问题。一般情况下,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事情和需求了,所以就是走个程序啦。”张姐说完,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。

“昂,原来是这样......”魏晓刚点了点头,“其实吧,这也是个好活动,可惜似乎还是走了样啊......”他嘴上想说,但还是只在心里想了想。

办公室把魏晓刚的“结对互助”群众信息表发来了,他打开表格看了看,“钟爱国,男,78岁,住址是春祥小区5号楼2单元201室,联系电话13549385550”

“原来是个老人家啊,住的离单位也不远,78岁了都,不知道身体怎么样......”魏晓刚心里犯嘀咕,不知此事此行是否顺利。他走出办公室,来到卫生间,掏出手机拨打了老人的联系方式,“先打个电话约下见面时间为好,不然没人在家就尴尬了”,魏晓刚边想着,边拨通了电话。

“喂,您好,是钟爱国大爷么?”电话通了,魏晓刚礼貌地开场。

“你是谁啊?找我爸干啥?”那边一个成年男子回答到。

“额,这不是钟爱国大爷的电话么?”魏晓刚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。

“钟爱国是我爸,你是谁啊?找他干嘛”那边的男人语气有点冲。

“哦,大哥您好,我叫魏晓刚,是我们市司法局的干部,也是钟大爷的‘结亲互助’对象,我是想联系一下钟大爷,看今天下午他在不在家,我想去拜访一下,您看下午6点的时候他在不在......”

“啊,他在家!他一天基本都在家,你就去吧,没其他事情我就挂了啊,还忙着呢,再见再见!”还没等魏晓刚把话说完,那边就挂了电话。

“这......”魏晓刚看着手机,一脸尴尬。“哎,儿子都是这样,不知道这‘老子’会是什么样......”一边嘀咕,一边把刚才的号码保存到手机通讯录里。

转眼到了下午5点半,魏晓刚提前半小时到达春祥小区门口。“天还挺热,买个西瓜给大爷送过去,第一次见面,空着手总不太好。”魏晓刚到果蔬店挑个一个西瓜。

地址不难找,魏晓不一会功夫便到了201室的门口。正准备敲门,屋内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。出于好奇,他往门前凑了凑,想听听里面发生了什么。

这时是一个女人正在发火,“爸啊爸,你就不能不要这么任性,你天天想着做好人,却不想着做一个好父亲?你大方,你无私,我怎么办啊?又捐了1000块钱,你好有钱!”

魏晓刚隐隐约约听到了,但没有完全听全。“这是谁?应该是钟大爷女儿吧,这会好像不适宜敲门,要不先走?”魏晓刚皱着眉头,准备下楼。

就在这时,门就打开了,出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士,嘴里还在嘀咕着,“这老头真是......”

魏晓刚顺势跟她打招呼,“您好,我是魏晓刚,是钟大爷的‘结亲互助’对象,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
“哦, 哦,你好你好,我是他女儿,我叫钟姝红。”这个大姐倒是挺热情,招呼魏晓刚进门。“爸啊,家里来客人了,小吴,给客人倒水哦。”把魏晓刚引进门,她对魏晓刚说道,“不好意思啊,我这边还有点事,就不陪你了,你有什么事就跟我爸说吧,再见.......”钟姝红满脸笑容,丝毫不像是刚发完脾气的样子。

“好的,好的,您先忙你的”魏晓刚也是一脸赔笑。看着魏晓刚把手里的西瓜放在门口,钟姝红便出了门。这时钟大爷从卧室出来了,魏晓刚看着眼前的老人,个子不高,身型很瘦,头发已基本全白,但腰杆挺得很直。脸上的皱纹和斑纹凸显出岁月的痕迹,但从老人两眼依然有神,透露出一股韧性和刚毅。

大爷几步上前,跟魏晓刚打招呼,“小伙子,你好啊,坐,坐着说”。大爷露出慈祥的笑容,让人舒适。钟大爷跟魏晓刚握了握手,坐了下来。

这时,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端着一杯水走了出来,青涩的脸庞上印着淳朴的笑容。姑娘把水杯放在茶几上,对魏晓刚说,“大哥,请喝水”。

“谢谢你”,魏晓刚站起身,向姑娘道谢。坐下后,魏晓刚向钟大爷表明来意,“钟大爷,我叫魏晓刚,是您的‘结亲互助’联系干部,在市司法局工作。这次来一个是跟您见个面,咱们熟悉熟悉,另一个就是我想跟您聊聊,看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啊,需要我去做什么的”。

“小伙子,这我都知道。前面我的那个联系干部说是调走了,这又换了你。没事,我什么困难啊,问题啊都没有,放心......”钟大爷笑容淡去,欲言又止。

“大爷,您的联系方式是您儿子的号码么?”魏晓刚喝了一口水,向钟大爷问道。

“啊,是的。我家里有电话,但是我没有手机,所以就留的我儿子的手机号码。他平时也比较忙,忙着做生意,也不经常回来......”

听到这,魏晓刚环视了一下钟大爷家的客厅,不像是一般家庭:面积挺大,装修精美典雅,家具家电好像都是新物件。靠近餐厅那边的墙面上挂着一个相框,好像是个女人的照片。魏晓刚此时问:“大爷,您是一个人住么?怎么没有看见大妈啊。”

钟大爷转头看了一下相框,恍惚了一下,低声说:“啊,我现在一个人,我老伴走了有三年了,得了急病走的......”

“哦,对不起,大爷,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大妈已经不在了......”魏晓刚连忙致歉。

“没事,没事,小伙子”,钟大爷摆摆手,“我有一儿一女,大女儿就是你刚才见面的,她是在单位上班的,小儿子在外地做生意,两个人各自都成家了,工作忙,平时也来的少。刚才那个小姑娘叫吴妮,是照顾我的保姆,自我老伴病了以后她就来帮忙,都5年多了。”

魏晓刚点了点头,有点心疼的感觉。这时,吴妮把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,笑着说“大爷,大哥,吃水果吧”。

“这姑娘心善还勤快,家里面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做。那年我老伴病了,从住院到家里,全靠她一个人里里外外的忙乎着,跟亲孙女一样啊......”说道这,钟大爷情绪有些激动了,嘴角微微抖动,眼角泛起了泪花。

“大爷,别这么说。您和大妈对也很好,我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。我嘴笨,不会说话,但是我知道,大爷大妈都是好人......”吴妮看着钟大爷说,有点害羞,脸上更红了。但是魏晓刚从她的眼睛中似乎看到了真实。

魏晓刚想了想,还是问道,“大爷,刚才我还没有进门,听到您女儿似乎在和你争论什么,没有什么事吧?”

钟大爷叹了口气,缓缓说道:“没啥,没啥,孩子。前些天我在电视上看到,河南不是闹水灾了,看着挺严重的。我就想着做点啥,就拿养老金捐了些钱。谁知道被女儿知道了,有点不理解,就跟我吵了几句。”

“大爷,这是好事啊,应该得到支持......”魏晓刚说道,“我觉得您没错,您自由支配自己的收入也是合法的,即使是儿女也无权干涉。”

“理是这么个理,但是我女儿不理解嘛。”钟大爷似乎也很无奈,“我们这个家,表面上是个家,其实也不像个家了!咳咳咳......”钟大爷还没有说完,就一阵剧烈的咳嗽。

“大爷,您不要激动,医生说您的身体不能激动......”吴妮赶紧坐到钟大爷身边,帮着轻拍着钟大爷的后背。

“不打紧,我的身体我清楚,小吴,没事没事......咳咳咳......”钟大爷又是一阵咳嗽。

魏晓刚连忙问,“妹妹,钟大爷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么?”

“大爷他.......”吴妮说着便看了一眼钟大爷,只见他摇了摇头,摆了摆手。“大爷他身体最近不舒服,咳嗽的厉害,劝他去住院,他也不去,哎......”吴妮低下头,语气颤抖。

“大爷,看您这么难受,还是要去医院好好治疗的啊。”

魏晓刚也是有点心疼,把自己的水递给钟大爷。

“小魏啊,没事没事,谢谢关心。你刚说你在哪里工作?”钟大爷接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后问到。

“啊,大爷,我在司法局工作。”

“司法局,那你就是研究法律的吧。看你小伙子不错,往后经常来大爷这坐坐,大爷有事要问问你。今天就到这吧,我想休息会......”钟大爷缓缓起身,小吴急忙搀扶着。

“没问题,大爷,我会常来看您的,您先好好休息,我就先走了。”魏晓刚随之起身。

“好,好。认得门了,就好,你可以记一下小吴的手机号,有事她也会联系你的。小吴,不用扶我了,你替我送送小魏吧......”钟大爷说完,便缓慢地走向卧室。

“哥,你的手机号码给我说一下吧。”吴妮看着钟大爷进了卧室,转头向魏晓刚说道。

“哦,我的手机号码是13974521214,你存一下。还有,小吴你不用送我了,我知道怎么走......”魏晓刚说完就准备离开。

“我还是送送你,大爷让送的,我得听......”吴妮存完手机号码,急忙跟着魏晓刚出了门。

出了单元楼,魏晓刚跟吴妮两个人并排走。魏晓刚转头看了一眼吴妮,见她低着头,小步慢踱,感觉有点不对。

“小吴妹妹,你这是怎么了,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?”魏晓刚停下脚步,对着吴妮说。

“魏大哥,我......”吴妮抬起头,看了一眼魏晓刚,头又低了下去。

“哎,小吴妹妹,有事就跟我说,你是怕信不过我么?”

“这倒不是,我虽然见的人不多,但是能感觉你是个好人,只是,我不知道该怎么说......”吴妮有点着急了。

“小吴妹妹,请你相信我,有什么事就给我说,我向你保证一定保密。”魏晓刚心想:吴妮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
“那好,大哥,请你到这边,我们坐着说吧。”吴妮领着魏晓刚来到小区里的凉亭中坐下。

“大哥,是这样,我有事求你,你能帮忙么?”

“有事求我?妹妹,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。”

“半个月前,我看钟大爷突然咳嗽的厉害,晚上睡觉还胸闷,有时还疼。我就赶紧带着他去医院看看。检查完,医生告诉我,大爷他......大爷他竟然是肺癌晚期......”说道这,吴妮就哭了。

“什么?肺癌晚期?那大爷他知道么?”魏晓刚先是一惊,赶紧问道。

“上星期,大爷说他去串门,还不让我陪着,哪知道他一个人去了医院找了当时的医生。医生拗不过他,就告诉他了实情。回来后,大爷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大半天,饭也不吃......”吴妮边哭边说。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,大爷就埋怨我,说我不该瞒着他。还不让我把这事告诉他的儿女......”吴妮拿手擦去了眼泪,“然后他对我说,等他走了,要把他的存款都给我......”

“给你?为什么?”魏晓刚一脸诧异

“大哥,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钟大爷要这么做,也坚决不要。可大爷他说,如果我不要,死都不会瞑目的。我怕大爷生气影响身体,就先答应下来,但是我真的不能要这个钱,我要了成什么了?”吴妮哭的更厉害了。

“妹妹,你先不要哭,让我想想,让我想想......”魏晓刚到现在都不能想象,平时在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,怎么会让他碰上。但是,综合他目前所得到的信息,他又觉得似乎不那么意外。

“妹妹,你先回去照顾钟大爷,这个事情我帮你。”魏晓刚扶起吴妮,向她做了保证。

“真的么?谢谢你,魏哥!”吴妮向魏晓刚鞠了一躬,转身跑回了楼里。

“啊,这个事情,怎么办呢?”魏晓刚犯起了愁。“这个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......”

就这样,过了三天,到了周末。魏晓刚接到了吴妮电话,说钟大爷叫他去家里吃饭,还说让他早点过去。

魏晓刚早早的买了些东西,到了钟大爷家。钟大爷比前三天见得时候,感觉又瘦了些,眼中的韧性和坚毅淡去不少,魏晓刚看在眼里,但却不能说出来。

“大爷,我来了,这是给你带的东西,请您收下。”魏晓刚保持笑容,乐呵呵地说道。

“来就来,带什么东西,下次,下次不许这样了啊”钟大爷招呼魏晓刚坐下。“小吴啊,晓刚来了,你赶紧去买点肉,买点菜啊,中午让他尝尝你的手艺啊。”

吴妮从厨房出来,看见魏晓刚来了,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,“魏大哥来了,大爷,你们先坐着,我这就去买。”说罢,吴妮便出门了。

钟大爷看着吴妮出了门,便转过身对魏晓刚说,“晓刚,还记得我上次说过,有事要问你么?”

魏晓刚一下愣住了,因为他看到钟大爷的表情变得很严肃,“啊,大爷,记得,您有什么想问我的呢?”

“啊,晓刚,我看你这个小伙子不错,大爷也相信你,所以接下来大爷跟你说的,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,包括吴妮......”钟大爷直视着魏晓刚,眼神散发着期待。

“您放心,大爷,我坚决保密!”魏晓刚丝毫不回避钟大爷的眼神,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钟大爷要说的事大概是什么内容了。

“好,大爷我没有看错人。啊,是这样,我呢,身体不行了,医生说我已经是肺癌晚期了,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......”说到这,钟大爷身子微微抖动了几下。

“什么,大爷,您......”魏晓刚其实已经知道了,但是想起跟吴妮的“约定”,便假装很意外和震惊的样子。

“哎,没事没事,人嘛,终究难逃一死,我当兵出身,也从不怕死,其实能早点下去陪我老伴,也挺好的。不过么,我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事,如果办不成,我真是死不瞑目啊......”钟大爷微微笑了笑,那种气魄已让魏晓刚呆住了。

“大爷,是,是什么事?”魏晓刚竟有些颤动地问。

“啊,我跟我老伴啊,一辈子也没有攒下什么钱,因为啊,我老伴她,她是个老师,一辈子教书,教了好多学生。那时候大家都穷,好多娃学习好,但没钱上大学,我老伴就经常给孩子们钱供他们上大学,满打满算,也有十几个孩子了......晓刚,你来”钟大爷说完,起身领着魏晓刚走向卧室。

来到卧室,钟大爷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皮箱子,放在床上。他弯下身,慢慢拂去皮箱子上面的灰尘,缓缓打开箱子。

魏晓刚惊呆了,这皮箱子里满满的,放的都是信封。钟大爷说,“你看,这几百个信封,都是我老伴当年资助过的学生给她写的信,还有孩子的照片什么的。老伴走的时候,说让我把这些信都烧给她,我没有舍得,就都放在这个箱子里存着。”说着,钟大爷眼中泛起了泪光。

“大爷,大妈她......她真是了不起,您也了不起,能这么支持她。”魏晓刚说道,便扶起了钟大爷。

“我当然支持她,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,后面我去当了病,她去教书,成了家后,我才知道,她......她不能生育......”钟大爷把皮箱子内层的一个口袋打开,里面是两个旧的发黄的本子,但是封皮上的字仍然清晰可见:收养证。

魏晓刚看着这两个旧证书,愣住了。“大爷,难道说......”

“嗯,姝红跟奎山,是我们收养的......1976年唐山大地震,我们部队去抗震救灾,结束了,我看到有好多孤儿,就跟老伴商量,收养了他们,当时,他们姐弟两,一个四岁,一个不到三岁。这个事,我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们,他们也只记得我和老伴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了。现在啊,他们俩都长大了,也都成了家立了业,奎山做生意,挣了不少钱,给我们的钱,我们都没有用过。姝红啊,也是在市里上班,也算是个领导,也是忙的不行。我和老伴都能理解,可是啊,我不能明白的是,为什么就不能多来看看我们俩么?哎......”钟大爷深深叹了口气,把两个收养证又放好。

“大爷,您不要激动,我,我,原来是这样,我能做什么,你可以跟我说么?”魏晓刚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信息,有点不知所措。

“晓刚,是这样。吴妮,她是个好孩子,我老伴从生病到走,都是她忙前忙后照顾,而待我更是好。老伴走的时候,已经跟我交待了:条件允许的情况下,不要换吴妮,让她一直照顾我,她也放心,如果吴妮要离开,就把我们积攒的钱都给她。这事我一直记着呢,这不我也没有几天了,就跟这孩子说了,她是死活不要啊,但是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,而且她也是个苦命娃,为了供两个弟弟读书,放弃上高中,供自己两个弟弟读书,我给她这些钱,也是为了帮她跟她的家人。”钟大爷说罢,便慢慢把箱子整理好,放回床底。“但是啊,我害怕她一个女孩子,万一我那两个孩子不愿意,欺负她那该怎么办,所以就啊,请你这个懂法的人帮帮忙了......”

这时,魏晓刚终于搞清楚了来龙去脉,也明白了几天前吴妮为什么拜托他,说服钟大爷放弃自己的想法。“都是善良的人,却为何都被命运如此折磨......”魏晓刚低下头,紧紧闭起眼睛,攥紧的拳头已经暴出了青色的血管。

“我该怎么做?”魏晓刚心想,“一边是至善老人的‘遗愿’,一边是淳朴姑娘的‘恳求’,到底该怎么办呢?”

“晓刚啊,是不是吴妮她跟你说过这个事了......”钟大爷看着魏晓刚愁眉紧锁的样子,缓缓说道。

“啊,大爷,吴妮她没对我说什么......”魏晓刚看着钟大爷的眼神,心虚了。“好吧,大爷,吴妮她跟我说过了。她求我让我帮忙,说什么都不要您的钱。”

“晓刚啊,你是个善良的孩子,我相信你听了我跟我老伴的事后,就明白了我们俩的心思了吧......”钟大爷微笑着看着魏晓刚,颤抖着把手伸向了他。

魏晓刚看着大爷伸过来的手,犹豫了一下后,便用双手紧紧握住了......

俩个月后,钟爱国因癌症去世。

老人入土为安,跟自己的爱人葬在一处。

又一个星期,魏晓刚召集钟姝红、钟奎山、吴妮来到钟大爷家里。

魏晓刚先向着两位老人的遗像三鞠躬,然后把一个U盘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上。他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,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钟大爷的面容。

原来,就在钟大爷跟魏晓刚那次见面后的一个星期,魏晓刚带着钟大爷到市司法局做了遗嘱司法公证。钟大爷委托魏晓刚对他立遗嘱的过程进行了录像。

魏晓刚站在电脑屏幕前,对三个人说,“今天请大家过来,是按照钟爱国老人的遗愿,委托我来宣读他老人家的遗嘱。”

“遗嘱:本人钟国爱,在重病中立本遗嘱,对我所有的财产,作如下处理:坐落在市春祥小区5号楼2单元201室房产1栋,现委托魏晓刚进行拍卖,拍卖所得无偿捐赠给市儿童福利院。本人储蓄在市工商银行的活期存款跟抚恤金共计108346元遗留给保姆吴妮。其余财产,包括我女儿钟姝红、儿子钟奎山这些年给的钱,分别为106000元和805000元,各退还给二人。本遗嘱委托市司法局干部魏晓刚执行。立遗嘱人,钟爱国,2021年9月21日”

魏晓刚宣读完遗嘱后,看着对面的三个人:钟姝红掩面痛哭,钟奎山抽着烟,不发一言,吴妮则面无表情,直勾勾地看着魏晓刚。

“为什么会这样,我不同意!我不接受这个结果!”钟姝红站起来对魏晓刚吼道。

“钟姐,我理解你的心情。但这是钟大爷本人立的遗嘱,而且已经经过司法公证了。根据《民法典》、《公证法》的相关条款,这份遗嘱是有效的,并且是受法律保护的。”魏晓刚边说着,边将公证书递给了钟姝红。

钟姝红一边擦着眼泪,一边翻看公证书,不停的摇头。钟奎山突然发话:“我不在乎这点钱,只是这钱也不能给外人啊......”说罢便偏头看着吴妮。

“魏哥,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......你都忘了么?你骗了我!这钱我说什么都不会要的,我不要......”吴妮捂着脸痛哭起来。

魏晓刚看着这三人,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大家都冷静一下,你们看一下钟大爷给你们留的视频吧。”他点了下键盘,视频开始播放。

“孩子们,当看到我这段视频的时候,说明我已经去找你们妈妈去了。刚才小魏给你们读的遗嘱,是你妈跟我共同的意愿,请你们俩理解。吴妮啊,你也不要拒绝,这是你大妈大爷的心意。姝红,奎山,我的孩子们啊,爸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,说之前,还是请你们原谅我跟你们妈妈吧,这个事我们俩之前从来都没有跟你们提起过,其实,其实你们俩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,是我们收养的啊!咳咳......咳咳......”

“什么!”钟姝红和钟奎山几乎同时叫了起来。

“不可能啊,这不可能啊”钟奎山边说边摇了摇身旁的钟姝红,“姐!姐!爸说的,不是真的吧?你说话啊!”

钟姝红已然呆住了,任凭弟弟摇晃,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“当年你们还很小的时候,爸随部队去唐山抗震救灾,是在那里把你们姐弟俩收养了,你们的亲人们都已在那次大地震中丧生,我跟你们妈妈商量后,决定收养你们俩姐弟。你们妈妈是真的爱你们,待你们如亲生一般,从小到大,她对你们的爱从未间断,从未减少。甚至到她走的前一刻,都还是放不下你们。我们知道你们忙,没有时间常来看看我们,有时候你妈妈甚至觉得,是不是这两个孩子已经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了,不再管我们了,那段时候她真的很伤心,却对你们只字未提啊......咳咳......”

“妈妈......我的妈妈......”钟姝红突然大哭起来。而钟奎山也早已满眼热泪,他搂住姐姐,不停地擦去自己脸颊上的泪水。

“我总安慰她,孩子养大了,我们的义务尽到了,不要担心,孩子一定是爱我们的,就像我们那么爱他们一样。后来,你们妈妈病了,你们也没有来看过她几次。总是给钱送东西,你知道,她啊是不在乎这些的,她只盼着在还能看见你们的时候多看到你们,就心满意足了......”

此时,魏晓刚也忍不住流下了泪水,“母爱就是这么无私,这么温暖,但是总留下‘子欲养而亲不待’的遗憾......”

“小吴来了以后,她对我们俩一直如同亲人一般,这几年的点点滴滴,我们老两口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你妈妈走之前跟我说过,小吴本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,因为要供弟弟上学,所以自己就没有再继续读书,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挣钱。你们也知道,你们妈妈啊,最喜欢帮助那些热爱学习却没有条件读书的孩子们了,于是她临走之前就给我交待了,要把我们俩的存款跟她的抚恤金加一起,全部留给吴妮,作为她弟弟们以后上学的费用,这样以来她就不用这么辛苦,自己可以学点什么干点什么,是多好的事情啊......咳咳......”

听到这,吴妮从沙发上滑到了地板上,跪着掩面哭泣,“大妈......大爷,谢谢......谢谢您们......我是该怎么报答您们的恩情啊......”

魏晓刚慢慢搀扶起吴妮,让她坐回沙发上,并递给她几张纸巾。

“姝红,奎山,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,对你妈妈,对我所做的事情都不理解,我想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,爱不仅仅是自私的,更一种传递、一种精神,为了爱你跟你爱的人而付出是最深刻的,最无法磨灭的。所以,请你们尊重我们俩的决定,希望你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啊!咳咳......”

“爸、妈,儿子知道了,我错了,对不起......”钟奎山双膝跪地,仰着头大喊着。

钟姝红慢慢站起身,走到了吴妮这边,一把搂住吴妮,哭着说:“妹子,是大姐不对,是大姐不对。有时候还错怪你,让你受委屈了......谢谢你为我爸妈做的一切,大姐谢谢你,谢谢你......”说罢,两人便抱头痛哭在了一起。

“最后,我遗嘱的这些事情,就都交给魏晓刚处理了,我跟这孩子能遇见,真是缘分。我相信他!谢谢你,晓刚。”

魏晓刚听到这也愣住了,因为钟大爷在录这段视频的时候,他怕大爷不好意思,便不在现场,没有想到钟大爷还特别感谢了自己。

此时魏晓刚转过身,满眼热泪地看着钟大爷和大妈的遗像:两个人面带着微笑,是那么默契,那么的幸福......此时,窗外的阳光照进了屋子,也刚好打在了两位老人的相片上,让屋里的人们感觉更加温暖了......

“也许,这就是真正的爱吧......那我也应该传递下去呢,是吧,钟大爷......”

一年后,市福利儿童院内新建起了一座新的住宿楼,是钟姝红、钟奎山联合捐赠建设的,命名为“红山楼”......

又过了一年,吴妮的两个弟弟都考上了大学,一个考上了东北师范大学,一个考上了陕西师范大学。两个孩子都立志做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,像钟奶奶那样的人民教师。而吴妮,她在钟奎山的帮助下,成立了一家老年康养中心,帮助很多老人安享晚年......

再过去了一年,魏晓刚从市司法局调到县司法局任副职领导,他组织成立了一支“法律服务志愿服务队”,走街串巷,旨在服务基层群众。这只队伍以法律为途径,帮助人民群众解决了不少问题,得到了群众的一致好评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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